玄月镜澈

第六章

 

这一次他似乎能看见了。

他不顾烈焰灼热，慢慢地向火中走去。他抬头望着前方，有人在火中看他。他似乎能看到那双眼睛，暗沉的眸光中跳跃着火焰。那人靠着一棵矮树——火中的矮树，就这样望着他。

裴元正想再往前去，却突然跌进了深渊。

裴元猛然惊醒，东方既白。

他以袖拭去头上汗滴，心跳的厉害。再平复下来，却似乎再也想不起梦中之景。

 

清晨，洛风蹲在落星湖边正在洗着什么。

“洛叔叔早上好……”刚刚起床的阿布揉了眼来到他身边，看到洛风手里的东西后，疑惑道：“洛叔叔你淘米做什么？”

只见洛风将护腕摘下丢在了一边的篱笆上，道袍的长袖也被拉上了肩膀，此时他手中执一个小篮子正在用落星湖水淘米。

洛风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终于清醒的阿布突然一拍脑袋，立即上前一步抢过洛风手里的淘米篮：“洛叔叔你是客人，这些事阿布来做就好了。”

洛风也不去抢，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关系，已经淘好了，阿布早上要吃什么？”

阿布眼一亮：“可以点餐？”

“唔，米粥可以。本来向王师傅要了米是为了碾细了做米糕……”洛风食指点着下巴慢慢说道。

阿布已经开始手舞足蹈了：“洛叔叔最好了！碾米什么就交给阿布吧！”

“是啊，正好也要准备蒸糕了。”裴元踱步从屋里走出来。

“师父你起床啦！”阿布笑着挥手招呼。

裴元笑：“有你这个麻烦鬼在为师我又如何能安睡？”

听此，阿布嘟了嘴，转身抱着篮子走了，边走还边抱怨道：“师父你就喜欢损我……”

洛风目瞪口呆。

裴元回头无奈一笑，其中潜藏着的几分宠溺却是阿布从未见过的：“我这徒弟啊若是有晓元半分乖巧便好了。”

洛风望着阿布将米倒入石磨中，拍了拍手将护腕戴上：“阿布这样也有他的好。晓元就是太乖了，让人忍不住多疼他几分。诶，有机会带上阿布去纯阳玩耍几日，也许小辈们交游交游会有利于他们的成长……”洛风越想越觉得有理，还不时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

裴元忍俊不禁，也没有提出反对：“如此甚好。”

洛风觉得略有不对，便仔细端详了裴元的脸色，想了想便拽了裴元的手腕把脉。

见此，裴元先是一愣，随即觉得好笑，望着洛风的眼神中带着兴味：“洛道长也懂医术？”

洛风微微偏头，脸稍稍红了红，“粗通一点而已。我知道是班门弄斧啦但是……医者不自医不是吗？”

裴元笑得开怀，“那洛道长倒是说说你都知道了什么？”

洛风放开裴元的手，看着裴元的眼神中满是认真：“你脉象略浮，面色发白，该是过于操劳之象。裴元，你有什么事不要自己一个人藏着，会有人愿意和你分担的。”

裴元愣愣。虽然不是专业的回答，倒也确实应了“粗通”一说。

他以手握拳抵在唇上咳了两声，玩笑道：“洛道长天赋异禀，若是能在万花一段时日，想必也能成为一代名医。”

“裴元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洛风抱臂摇头，“算啦，你自己不想说旁人也不能勉强。我去帮阿布磨米了。”随即转身离开。

裴元望着洛风的背影，看着他和阿布两人说笑，他慢慢合上了眼眸。

洛风，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这些事牵扯太大而我唯愿你平安……仅此而已。

 

已近年关，万花谷真是难得的热闹。许多在外地行医救世的弟子们都纷纷回谷，凌云梯上下不歇，落星湖这里也是人来人往。弟子们从各地带回的特产，或平常或珍奇，都快堆满了一个屋子。更奇的是有弟子从蜀中带回了一种当地叫“貘”而阿布起名叫“滚滚”的小动物，就放在落星湖这里，惹来了万花小师妹们的围观。

于是当裴元见到洛风和一众师妹围着滚滚坐在那里，洛风还时不时伸出手指头去戳一下滚滚胖乎乎的身子时，他忍不住想要掩面。

裴元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位纯阳大师兄自毁形象，便出口唤道：“洛风？”

“诶？”洛风抬头，看到裴元在竹林那头站着，便站了起来，顺手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灰和竹叶。

“滚滚很好看？”裴元瞥了一眼黑白分明的小貘，随口问。

“是啊很可爱，”洛风笑着走到他身边，“纯阳有雪林熊，和滚滚很像，只是比不上滚滚憨态可掬。第一次见难免……”洛风摸了摸头。

“是啊是啊，师兄你就别苛责洛道长了，”有小师妹跑了过来，拽着洛风的衣袖，“洛道长，我们去喂滚滚吃竹子吧！”

洛风不好意思的望了裴元一眼，随即便被小师妹拽走了。

望着洛风的背影，裴元摇了摇头，也走了过去。

“呀，大师兄你也来和滚滚玩吗？”师妹们见裴元过来，纷纷惊讶片刻，但想到她们平时喂鹿吃的药都是裴元配的都了然的闭了嘴。

大师兄对小动物还是很友爱的，嗯。

裴元取了一截嫩竹在手里把玩，看着洛风聚精会神的为滚滚顺毛，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梦中那丝阴影也渐渐消散。

喂完了滚滚，裴元示意洛风一边说话。洛风点头表示明了，便起身随裴元回了屋内。

裴元坐在案边，为洛风倒了一杯清茶：“你上次来万花因为伤重，后来静虚出了事便离开了。这次……”

洛风顿时明白裴元的意思，随即感激地向他点头：“多谢提醒，还请代为引见。万花的长辈们都要打声招呼，又是年关的……”

裴元笑了：“自是可以。不过你不回纯阳过年真的没关系吗？”

洛风一愣，随即低了头看向手心。闭了闭眼，道：“没关系。今年估计大家都没什么心思过年。更何况道家清寒，即使是过年也不算热闹。只是可惜没把晓元那孩子带过来……”

裴元看着，也是无奈：“总会有机会的。等谢前辈回了纯阳，想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洛风也强振了精神，“抱歉，劳你心忧了。”

“无妨，既是好友又何谈心忧。”

“那你……”

“你收拾一下，我们待会儿就去见谷主吧。”知道洛风要说什么，裴元立即打断了他的话，随即转身出门。

洛风如何不明白裴元的逃避。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逃避，但是总觉得和自己有些许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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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纸让我把存稿全发了：“不要造成一种你还在写的假象”

以前写文一章好短啊好像写了一篇假文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