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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咩生日快乐!
第一次给洛咩过生日,硬是在年底总结中挣扎出来爆肝写了这篇,前几天梦里也都是他俩,梦到他们俩一起去意大利度蜜月了【不是】
爱洛咩爱裴先生爱裴洛的第七年啦比心ღ( ´・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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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寄余生
1.
洛风的剑从来都不是杀人的剑。
是道,是情,也是忠与义。
军营里的篝火在雪中直窜上空,刚刚得到洛阳之战捷报的将士们都激动地围着篝火庆祝,漫长的战争似乎就将在眼前结束。
洛风立在辕门之下,眼中映着飞雪,也映着火光、剑光。
半生匆匆而过,他早已不是当初倚马折花的少年郎,剑气平生最后也不过虚度光阴。
“洛道长,”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呼唤,带着暖意的鹤氅落在了肩上,融融的呼吸也拂在耳畔,手中却被塞入一封信函,“明日便是当归之时。”
当归啊。
2.
隔着六十年风风雨雨,他似乎早已记不清那些过往。
坐在书案旁,洛风借着烛火看着手中信笺。
信从遥远的昆仑而来,似是还带着昆仑的寒雪冷气——是他的师父寄来的。
风霜老人即便心有爱护关怀,落在信笺之上却总是带着剑锋的凌厉。非得是洛风这般深知之人,才能看出暖意一二。
年幼的时候,他也曾听他师叔提过,他是被他师父从莲花峰捡回来的。
岁寒天末,也是这般飞雪飘扬。入冬之后,纯阳的雪便绵绵不绝。
而未有记忆的洛风被当时纯阳宫的大弟子谢云流收养,从此便是新生。
再后来,等他有了记忆,便与剑为伴。
3.
回忆溯及四岁那年生辰,他的师父送给他平生第一把剑。
只是一柄桃木剑,却足以让他兴奋不已。这么多年来他换过无数把剑,从木剑到铁剑,再到湛兮,一直到如今手里这把松窗经年。
帐外军歌嘹亮,而帐内烛火跳跃,洛风垂眸,一滴眼泪落在信笺之上,倏忽晕染开来。春夏秋冬四季轮转,五十多年风雨兼程,所求所愿虽未付诸于口,他却终是一步一步抵达了终点。
墨衣医者掀开帐门走了进来,带着一身雪气。
他走到洛风身边,俯身抽出洛风手中信笺,在洛风闭眼的瞬间,将吻落在他的额上。
时光瞬间回溯,洛风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那个春日。
4.
江南春月暮,相思十年长。
龙井村的少女们趁着夕阳余晖采茶归来,扶着烂漫春花回首巧笑,落在洛风的眼中。
是江南好风光醉了人心,牵马路过的洛风不由自主地矮下身子,捡起少女们落在石阶上的桃枝,将它挂在了亭前玲珑太湖石上。
第三届名剑大会刚刚结束,洛风千里迢迢而来却还是迟了些许。
他来赴十年之约,却不知那个曾与他许下约定的少年是否还记得。
与采茶少女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耳聪目明如洛风便无意间从少女们的笑谈里,捕捉到了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名字。
“裴元”。
于是他忍不住驻足,礼貌地拦住少女,打听起那场盛会。
5.
“万花的首席弟子自然是风度翩翩年轻有为呀!虽未拔得头筹,不过今年意外已经出的够多了,也不怪他嘛……”
“不过好可惜他好像已经有了心上人……”
洛风忍俊不禁,感谢完少女后便继续牵马向藏剑山庄走去。
日暮时分,夕阳挂在树梢,余晖脉脉落在行人身上,带着三分春意。已近清明,桃树早该过了花期,却在这里不合时宜地开得烂漫,也惹人忍不住攀折一二。
于是洛风便也这么做了。
倚马折花这样的雅事他是许久不做,如今手执桃枝,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毕竟他之怀思,不过一人。
6.
所以当裴元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想都没想直接将桃枝塞到裴元手里,在对方既惊且喜的目光里露出促狭的笑容:
“裴元,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师妹?”
记忆中的少年如今已然长成怀春少女口中的俊雅青年,却在他的问话下突然脸红。
于是对方从他手中夺过牵马的缰绳,将手中桃枝宝贝似的插到背后的药箱上:“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你怎么就知道了……我还没说呢,洛道长,你失约了!”
“是呀,我迟来了,”洛风笑着负手踱步在后,“我们小裴大夫要怎么惩罚我呀!”
“洛风!”
7.
他与裴元相识于十年前,却在此刻才得到重逢之机。
那年冬季落雁峰,他于白虎口下救了前来纯阳采药的万花少年。
十四岁的裴元自然还带着少年人的傲气,即便一身狼狈,也听不得洛风的好言相劝,“我有分寸,还有,我可不是小孩子,请叫我裴大夫。”
洛风也未多说什么,只默默跟着少年,护着他采完药,并将人送回了纯阳天街他的师父孙思邈身边。
那年,纯阳雪封了一个冬季,裴元在他身边赖了一整个冬季。
8.
对着裴元,洛风总是乐得纵容。
毕竟他年长四岁,而眼前这个少年甚至比他的师弟楼彦还要年幼。身为一手撑起静虚的大师兄,洛风总归是习惯于照顾迁就别人的。
所以当雪夜之时,裴元突然敲门唤他赏月,他也只得叹着气披衣起身。
少年裹着厚厚的斗篷,手里拎着酒壶,就站在月色之下,笑容温暖。
于是洛风将裴元抱起,施展轻功越过玉清宫,落在了两仪门上。
月光落在雪上,莹莹生辉。
少年呼出的暖气瞬间凝成水雾。他将还温热的酒倒在盏中递给洛风,又举起自己的酒杯,道了一句:
“洛道长,恭贺生辰!”
9.
洛风的生辰,连他自己也总是忘却。
是雪月正圆之际。
非他真实的生辰,而是他被师父收养的日子。
“是李掌门无意间提到的……对了他托我带礼给你的,不过方才不太好拿,等喝完酒我再去取给你。”裴元如是说,随后贪杯似的又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
洛风却握着酒盏,许久未动,眼眶微微泛红:“谢谢。”随后将杯中酒饮尽。
师父出走纯阳,他便再也没有过生辰了。
眼前少年望着他,带着清朗的笑容,将腰间药囊解下塞在他手中:
“无以他赠,还望不弃。”
10.
两仪门上的月光同此时并无二致。
眼前之人也无二致。
隔着十年的距离,虽然中间常有书信往来,终不比对面而坐更解相思。
青年手执玉笛,在春树圆月之下吹奏旧曲,比记忆里娴熟,也比记忆里缱绻。
洛风坐在桌旁,以手托腮,笑着看青年腰间的葫芦。
那是他回赠之物,十年如初。
月色迷人,花树迷人,春色迷人。
最后也不过化作,额上一枚轻吻。
11.
后来,青年也常常心怀不甘。
“我原是想将碎星赠你,谁知……”
洛风笑着用剑柄轻轻敲了对方的额头:“你要不再看一眼隐元会地字榜排名?”
裴元皱眉瞅他,不言不语。
洛风叹气,将剑搁下,起身搂住裴元的腰,安抚道:“你的心意我知,可我哪里是缺一把好剑,我缺的分明是你呀。”
千千情丝就这样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洛风眯眼看向裴元,沉入一场经年不醒的梦中。
12.
曾经在他心里似乎是永远长不大的少年人,却仿佛一夕之间成长起来。
隔着千万里距离,他从旁人口中知晓了那所谓的“活人不医”。
星夜兼程,风雨无阻,等他赶到万花站在裴元窗外的时候,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窗内青年正埋首在书卷之中,身旁脚下也堆满了书籍案卷。如泉长发垂在案上,甚至染上了墨迹。
身旁白发女孩红着眼拽了拽洛风的袖口,抿着唇轻轻摇头。
洛风蹲下身子,眼中带泪,却硬是挤出微笑,抚摸她的额头。
13.
得而复失,洛风又何尝不懂这锥心之痛。
后来洛风曾小心问起裴元“活人不医”的缘由,对方也只淡然回道,编纂医书之需,并非再不行医救世。
洛风也知道,裴元一直在追查真相,就如同他一直追寻师父一样。
他们始终是一类人,心怀执念,孑然于世。
幸而他们拥有彼此。
14.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洛风为静虚奔走的那半生,沉睡在了宫中神武遗迹。再醒来,便又是新生。
窗栏之上,肥嘟嘟的雀鸟正歪着头看他,在它身后,似乎是万花谷一整个盎然春天。
有人推门进来,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等走到他床边时,却好像突然僵硬。
是裴元。
意外却又不意外。
洛风不合时宜地庆幸,生死之劫后他还能记得他。
裴元站在他面前,手很稳地将药碗端着,眼神却很茫然。
洛风张嘴刚要想要说什么,却见裴元摔了药碗,一把握住他的手,将脸埋进他的掌中。
哽咽之声从掌中传来,洛风再次闭上了眼,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15.
从此,他便是裴元一个人的洛风。
16.
住在万花谷的那段时日,大约是洛风自八岁以来最舒心的一段时日。
他沉睡太久,如今醒来恍如隔世。便也刻意不去想江湖上的纷扰,只终日陪在裴元身边,或弈棋,或拭剑,帮着裴元整理药材或是那些武器收藏。
裴元也不曾过问洛风的去留——不似此前,两人时常因为这样的问题产生争执。
那时候到底还年轻,如今偷来半生,他们都不再强求。
但洛风却如同倦飞的候鸟,裴元所在便是他此生归处。
17.
再后来便是战乱。
来万花谷避难的人越来越多,洛风也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外界风雨如晦。
此刻,他仿佛终于想起了纯阳,想起了静虚。
隔着生死的距离,洛风自然放下了诸多执念。当时在宫中垂死之际,他便放过了自己。
但总归是牵挂的。
无数次他想对裴元提起,却在看到对方疲惫的脸色时欲言又止。
其实如今,这普天之下还需要洛风这个人的,大概只剩下裴元了。
那便再多留一些时日吧。洛风心想。
18.
洛风却不曾想到,他会在万花看到……他的师父。
老人似乎是昼夜奔波,出现在他面前时,神色虽带着倦意,却眼含热泪。
万花谷似是下起了小雪。
老人将自己失而复得的徒弟紧紧拥抱,哽咽地拍了拍他的背,连道“好好好”。
洛风也一瞬间红了眼,跪在地上唤了声“师父”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身后,裴元倚靠在门框上,左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腰间的葫芦,微微含笑,眼中却带了苦意。
其实他什么都留不住,对吗?
19.
夜深忽梦少年事。
等到裴元从风雪中醒来的时候,恍然不知今夕何夕。
他披衣起身,挑了灯笼往屋外走去。
云锦台方向一片漆黑,唯有雪花漫天飞舞。
他立在檐下,说不清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是他往昆仑刀宗递了信的。
当年他从宫中神武遗迹带走洛风,也曾对洛风的师父许下承诺,不论是生是死都会给他一个交代。
于是,他亲手将洛风推了出去。
后悔吗?
裴元也说不清。过几日他便要收拾行装北上前往前线军营,兴许此时让洛风跟着他师父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裴元叹了口气,终于转身回了屋中。
20.
冬日里总是寒夜漫长。
沉睡之中,裴元恍惚感觉有人掀开被子,带来一阵寒气,随后温热的身体便靠了过来。
裴元迷迷糊糊也没多想什么,只习惯性将人抱在怀里,含糊说了一句“睡吧”。
见裴元这样,洛风也只得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埋在裴元胸膛沉沉睡去。
21.
等第二日醒来,裴元睁开眼便看到心上人就躺在他怀中,一时之间有些怔然。
是惊喜,又有些惶恐,好像一场漫无涯际的幻梦。
他甚至在想,或许在多年前,他并没能救得他的道长。
他就这样看着洛风,直到眼前人也睁开双眼,习惯性地凑过来吻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
他喉结滑动两下,哑声问道:“怎么不随谢前辈去昆仑?”
洛风打了个哈欠,微微动了身子使自己躺的更舒服些,“师父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也还有事要做,就只送他去了长安。”
“你连夜赶回来的?”
“是啊,怎么了?”说到这里,洛风也感觉到哪里不对,皱眉看向裴元,“难道你以为……我会丢下你再也不回来?”
22.
“吾得汝相知,已为一生之幸,又岂敢多求……”
听此,洛风微微睁大眼睛,而裴元却松开洛风转过身去,似是不忍面对。
“阿元,”洛风从背后搂住裴元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坦然真诚,又含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羞怯,“你可以多求一点的……”
听到这样一句话,裴元心上压着的重担瞬间卸下。
他转过身紧紧拥抱他的道长,用尽全身力气,唯余眼泪腌渍在枕上。
23.
他们离开万花谷的时候,风雪将将停歇。
山河破碎,他领师命上前线,而洛风也随他一起。
此生忠义两全,裴元只觉得庆幸不已。
站在云锦台上眺望整个万花,裴元知道,再回来的时候怕不再是如此景象。
但他的道长就在身边,他便拥有整个万花谷。
24.
七年匆匆而过,硝烟已然被他们撇在身后。万里长风呼啸而过,前方便是破晓之日。
长乐坊还是旧时模样,昆仑的雪也是旧时模样。
洛风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裴元正在整理行装。他们将要离开这里前往昆仑深处的刀宗。
从裴元的包裹里漏出一根深色长管,在将要落地前被洛风一把捞住。
“这是什么?”紫黑色的笛子,尾部缀饰白鹤,洛风也觉得此物模样甚是好看。
裴元抬眼看了下,道:“之前偶然得来的鹤骨笛,见着不错就修复了一下。”
洛风来了兴致,抬起笛子便要吹奏——这么多年陪在裴元身边,他耳濡目染,自然也能吹上那么一支小曲。
裴元阻拦不及,便听得笛声恸然,洛风一下子就愣住了:“这笛声……”
裴元叹了口气,从洛风手里接过笛子,又将之放回洛风手中,紧紧握住:“我叫它……‘悲声’。”
“洛风,恭贺生辰。”
25.
昆仑本是江湖两盟必争之地。但隔了一整个战乱,这里也得了些许清净。
然江海涛涛,漂泊无迹,又哪里能一世安宁?
他们骑马路过茫茫冰原,此时天上又飘起了碎雪,漫天似落花纷纷。
烟火人间,山河壮阔,四季如初。
眼前是你,心上是你,余生都是你。
洛风笑着去握裴元的手,拂去飞花落雪,一同往巍峨绵亘的昆仑深处走去。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