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镜澈

第四十八章

 

洛风此次潜入算得上顺利。

许是帝国撤退的慌忙，他们甚至连人数都没点清——在战斗中牺牲的不是一个小数目。基地的研究材料早就上交帝国备份，对他们而言，毁掉这个基地虽有不甘，但也算不上什么巨大的损失。

清理完几个剩余的帝国哨兵后，洛风终于回到了实验室，借用弗洛拉的权限顺利重启了实验室的光脑系统，随后便在裴元原先坐着的座椅旁仔细查找。

裴元在进实验室前还确认过芯片，那么只能是掉落在最后停留的地方。

洛风紧张的四下查找，随后在夹缝里找到了一枚芯片。此刻光脑也重启完毕，他还记得裴元查询资料的路径，便立即坐下开始检索向导神经破坏剂的资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帝国预留的爆炸时间也越来越短，即使冷静如洛风也渗出一身冷汗。等到“加载完毕”的提示音跳出洛风才松一口气，随即将芯片插入光脑准备复制。

但当他刚刚运行芯片时便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凭借多年战斗的经验和直接，洛风抬脚狠踹光脑操作台，利用反作用力让桌椅滑轮猛退开来，一梭子弹正好擦身而过，击中了光脑的主机。

主机开始发出损坏的警告提示，光屏一闪一闪，随时就要罢工，而洛风想要的资料此时才拷入30%。

处于被动的洛风没有其他选择，以极快的速度翻身滚到实验台后，从腰后摸出粒子手枪。

空间狭小，对方占据的位置更为有利，洛风脸色愈发严肃。抬头看了一眼光脑上的进度，39%。洛风一咬牙，从实验台的另一侧滚出闪身到冰柜旁的柱子后面，而紧跟地一梭子弹追着洛风将冰柜打出一串弹孔。

此刻双方持枪对战，客观上势均力敌。

洛风估算了下胜率。对方只有一人，此前他一直未曾发觉对方回返，说明这个哨兵的能力等级不亚于他，而此时所剩时间不多他也多有顾虑，只能将对方注意力从光脑边扯开，争取每分每秒。

洛风握紧粒子枪，试图从柱子的另一侧逼近去争取战斗的主动权。于是他将落在脚边的玻璃瓶从另一边扔出，在听到玻璃碎裂声音的同时，他已经探身飞快地瞄准射击，成功将对方从其临时掩体逼出，潜入更近的实验台后。

虽然依然是对峙境地，但对方已经失去了最佳射击位，这波不亏。洛风轻轻喘着气，脑海里描绘整个实验室的平面图，飞快地计量战术。

这是个微妙的平衡，双方都未轻举妄动。直到基地的警报声响起，“距离终结还有十分钟，请撤退，请撤退……”

洛风回头看了眼光脑，57%。

洛风咬了咬牙，知道不能耽搁了。有舍有得，他只能赌一把。于是他按下空间钮启动防护罩，随即闪身出柱子向对方所在位置射击。

实验室里，粒子光束耀眼，战斗已进白热化，然而粒子手枪能量存储有限，双方几乎是同时失去了热兵器的护持。

在枪支能量耗尽之时，洛风果断的拔出短剑向对方逼去。

看来对方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也无准备，低咒一声丢开手枪，拔出长刀接住洛风铿然一击。

金铁之声荡了开来，两人都是S级哨兵，力量不分上下。此时洛风也无顾忌，拔剑之时便只剩生或死，这才是强者的世界。

晓元和对方的精神系花豹打的不可开交，但明显可以看出晓元占据上风。虎啸之下，对方渐有退缩之意。

没有向导的护持，这是哨兵与哨兵的斗争，刀光剑影之间以血肉为代价的拼杀。洛风脚踏矮柜一跃而起，举剑向对方狠狠刺去。使的是纯阳剑法，虽无气但有形，也由有形化无形。对方本欲用刀接挡，却还是退缩了一下，只得斜身避开，被洛风一下挑落了面罩，在面上留下血痕。

等看清对方的面容，洛风愣了一瞬，随即红了眼，“鬼影小次郎？”

这一世师父未曾离开过联邦，自然事情的发展同前世不一。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一刀流的成立，但没想到前世敌手俱在。想到那些殁在空雾峰的静虚弟子，洛风恨不能手刃敌寇，此刻新仇旧恨相叠，洛风眉眼愈发凌厉，手下一招一式更要取其性命。

他会一点一点讨回所有。

听到自己的名号从对方口中吐出，鬼影小次郎也是惊讶，随即狞笑两声，横刀接下剑招：“联邦之星洛上校？谢将军的得意门生？呵呵，也不过如此。今日便要你葬身于此。”

洛风虽然恨上心头，却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心中计算时间知道不能再拖，便大声喊了一声：“晓元！”

说完回身便向光脑所在处狂奔，而在此刻，被晓元拖慢一步的鬼影小次郎向洛风狠掷长刀，同时按下了手腕上终端的按钮。

 

基地外联邦暂时驻扎之地。

叶芳致皱着眉看着洛风传给他的基地地图，一边飞快的规划路线一边急声问他的队员：“与洛上校取得联系了吗？”

“没有，联络全部断了。帝国方面应该启用了信号干扰，我们无法架起通讯桥，只能搜索洛上校个人终端的位置。具体位置还在分析，等……好了，有极大可能在这个位置，队长，距离基地爆炸还有十分钟！”利刃特遣分队负责通讯这块的队员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是叶芳致显然不满意，眉头越皱越紧。

他与洛风是生死之交，自然极为焦急。若是有可能，他单枪匹马闯入基地去支援洛风都没关系，但是时间太紧，基地即将爆炸，苏北军区也在安排撤退，此时也只剩少数人和利刃还在，即便他拼了命不要，但是利刃呢？

他不能连累他的队员。

裴元醒来的时候便面临这样的境况。

精神力激荡，他完全无法控制，更别说用精神通道联系洛风了。

听到叶芳致与利刃队员的对话，裴元脸色煞白，又渐渐沉了下来。

还能说什么呢？他不过是再一次被他的爱人……丢下了。

裴元抹了一把脸试图清醒一下，将负面情绪压在心底。起身推开面前的向导，也未细看对方担忧的脸色，直直向叶芳致走去。

“叶队，我申请行动。”

“来不及了裴元，”叶芳致紧紧握住手中的枪，指尖都在泛白，向来果敢无畏的他此刻只能咬紧牙关，眼中透露着极致的痛苦，“我可以去救他，但是……来不及的。”

短短时间内他模拟出了至少八条接应援助的路线，但都败在了时间不够。他知道裴元都懂，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奇迹。

但是裴元又怎么可能听得下去。

那是洛风啊！

“那我自己去！”所有的冷静自持都不复存在，裴元精神世界里的图景已经快要爆炸。

黑色的海洋，灼热的岩浆，狂风暴雨摧枯拉朽，而他的爱人静静的躺在岛上，安详地沉睡着，再也没有醒来。

眼瞳渐渐竖起，泛起金光，庞大的精神力正试图挣脱桎梏，最后的理智摇摇欲坠。

这是哨兵都无法抵抗的属于神级向导的精神威压。见到这样的裴元，叶芳致忍不住退后一步，而裴元随之欺身上前，利用叶芳致此时的恍惚夺取枪支，转身便向基地方向奔去。

那是他的哨兵，他誓死守护。

就在此时，一直在旁边监测裴元精神力状态的弗洛拉看到光屏上显示的精神力监测阈值陡然大幅度提高到警戒线，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记录本，惊叫一声：“阿元！”

而就在此时，爆炸声响起。

裴元脑子一空。

璀璨更比眼前的爆炸在四维空间炸响，卷起的精神力风暴，其威力更比当初裴元初次觉醒，在场的哨兵向导无一幸免。

神级向导的觉醒，以信念和希望为代价，从来如此残酷。

 

在精神力的漩涡中，包括叶芳致在内的哨兵都支撑不住瞬间跪地。

弗洛拉虽然早做准备，她与裴元的精神力本可以相融，但裴元在此时觉醒，精神力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肆意切割，她无法伸出精神触丝去安抚裴元。

风暴之中，她的眼瞬间红了起来，泪水盈满眼眶。

她想到二十年前的她也是这样。不能保护自己的哨兵，这对向导而言也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这是自己深爱之人。当时若非阿元，她怕也早就离开了，即便苟活也逃避了这么多年。

她撑起身子，基地爆炸产生的灼热烤的人几乎要融化，她用精神力试图在高维空间里与裴元对话，她声嘶力竭：“阿元，我陪你去找风儿！阿元，你醒醒啊！”

而裴元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就这样木然地向火中走去，似是追随着什么。

他所预见的，是洛风的未来，也是自己的未来。

 

很久很久以前……那确实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一直以来他都游走在时间的夹缝之中，前方自始至终都是空茫茫一片。

他在这千万年的空茫与孤寂之中行走着，无法停下脚步，也不知年岁，心渐渐变的空寂和麻木。

仿佛遗忘了什么，却又是他赌上一切拼命地想要去抓住的。所有前进的希望，似乎都寄托在这上。

裴元总以为他们早已被命运磋磨得彻底了，却不曾想命运还能如此捉弄于他们——将你所有爱的希望捧到你面前，在你就要相信的那一瞬间狠狠地打碎。

他们何其无辜。

他的灵魂跪倒在这片空寂中，而就他的面前，另一个自己俯身向他伸出手来，带着悲悯的笑容。

镜中一般的虚妄。

————————————

超细纲了emmmmm

嗨呀我们洛咩真帅啊

运气好下章车，运气不好下下章哈哈哈哈车技生疏的我能拖一天是一天吧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