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镜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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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羊】比目(2)

第二章

这是萧翊自入了纯阳宫后第一次下山,也是第一次来万花谷。
从前听下山的师兄弟们说外面的情景他只是笑笑。自从小时候那场恶疾以来,他便双目失明,随即被父母送上纯阳宫,拜在了纯阳掌门李忘生门下,从此清心修道,山下红尘万丈都与他再无干系。以至于后来他的父亲以及长兄去世,他都没来得及回去一探。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终有挂碍,无法脱离这凡尘俗世,直到后来二哥送信来说祖父也……他终于忍不住了。
于是求了师父,让师兄师姐带他回去一趟,又恰逢方师兄的消息传回山上这才成行。
坐在宋洵怀里,萧翊不安的动了动。对于身后这个人,他总是隐隐约约有些熟悉的感觉,所以才会信他。但是这份信任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道长这是在笑什么?”脑后传来宋洵的问话,淡定从容中隐隐笑意,萧翊忍不住红了红脸,只摇了摇头,道:“无甚。”
宋洵咳了一声道,“道长可要注意了,在下得加快速度,要赶在天黑前抵达万花。”
“啊?”还未等萧翊反应过来,宋洵便已策马奔驰起来。宋洵的马正是难得一见的名驹绝尘。一骑绝尘,不负盛名。
待到了万花,已是暮色四合。
将马寄养在凌云台上,宋洵便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刚要问迎客使李东流是不是谷内发生了什么事。却只听身边萧翊惊讶了一声,大声喊道:“雨师叔?!”
雨师叔?
宋洵愕然。
随即一声剑鸣,宋洵转头便见寒光闪过,他下意识的拔出腰间北苍抵挡,却只觉虎口一痛,只来得及糊了一个春泥便跪倒在地。
“师叔且慢!这是弟子的朋友!”身上融融罩着一层浅浅蓝色光圈,宋洵认得,这是纯阳气宗的独门武技镇山河。
若非萧翊反应及时,自己大概不死也得重伤于此。
“阿翊?你怎会在此?”来人终于现身,执剑身前。
看着不过二十四五,一身剑气凛然,眉间尽是清锋傲骨,皎若松上雪。原来这就是纯阳极负盛名的“甘霖瑞雪”雨卓承道长。
“我……我是来寻方师兄的,”萧翊犹豫道,“刚刚听到帝临剑的剑啸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雨师叔,您为何……等等您受伤了?!”
萧翊虽目盲,但是听力却是极佳,是以刚刚才能听声辨位,赶在雨卓承两仪拍下前插准了镇山河。此刻他听出雨卓承呼吸吐纳间有些不稳,分明是重伤之迹。
雨卓承苦笑了两声,道:“人我救下来了,刚送上前往长安的马车,你洛师伯派了静虚弟子接应。至于我,呵,不过受了东方谷主三掌之力,若非其手下留情,我亦不能顺利逃脱。”
转身看向宋洵,抱拳:“刚刚雨某多有得罪,还望先生原谅。”
宋洵打坐调息片刻,终是恢复了些。看着萧翊,犹豫了下,道:“在下于谷外长安道上有一处居所,若雨道长不弃,便随在下去休息片刻,如何?”
“这?”
“在下乃是杏林弟子,主修的离经易道,这花间游心法只能保命而已,”宋洵苦笑,“雨道长也不必顾及,您既然能走出万花,想必是谷主要留您性命,在下医治于您也是不违师命。而您又是萧道长尊敬的长辈,于公于私您尽可相信我。”
听此,一边的萧翊先是一愣,继而觉得有些不妥当,只是不知为何竟是信了宋洵。而这边雨卓承刚欲开口婉拒,却被萧翊扯了扯衣袖:“师叔,您的伤要紧。”
最终雨卓承还是点了头。

待到了长安,已是深夜。
宋洵帮雨卓承把了脉,斟酌片刻,从怀中掏出银针,又犹豫了下,从包裹里摸出一只紫玉做的笔。
“紫玉歌?”雨卓承抬眼望了望宋洵。
“是啊,用惯了这支笔了,尽管前些天师父赠了岫青晓白,还是不如这支用的顺手,”宋洵随口接到,又笑了笑,“雨道长对我万花了解颇多。”
雨卓承摇头,“不过在浩气盟接触甚多。宋先生既有如此医术,何不出世以报家国?”
宋洵一愣,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低头装作认真诊脉,掩去唇角一丝讽意。
出了客房,宋洵看到门外立着的人,不由叹了口气,随即一凛:自己这又是为何叹气?
听到了叹息声,萧翊转身向宋洵抱拳:“先生对我纯阳如此大恩,贫道谨记在心。”
宋洵回礼谦道:“这也是在下应做之事。对了道长你的眼睛……可否让在下看看?”
萧翊一愣,不自觉的抬手摸上自己的双眼,随即笑着摇摇头:“不必了,多年顽疾,家祖曾请名医亦是束手无策。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况且这样也……挺好。”
自己这一生,本就做好准备终老纯阳,看不见……也罢了。
宋洵不接话,只是看着萧翊,目光深沉。
宋洵不愧为杏林门下,只数日雨卓承便已有所好转,随即便向他们辞行,赶赴落雁城。
而萧翊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也向宋洵告辞,言道:“先生他日若有空来纯阳,贫道虽无法领你一观我纯阳风采,也必定清茶相待。”便欲同前来接应的纯阳弟子一起离开。
宋洵按了按额头,随即高声道:“那便麻烦道长了,待初雪落时,在下必来叨扰一番。”

时间匆匆如流水,转眼便至了初冬。
萧翊养了一只白鹤,时间久了竟有了灵气,平日里有白鹤相伴,练剑之余听松涛鹤唳,也是有了些许趣味。
这一日,萧翊摸索着正在外头给白鹤喂食,却听得细细碎碎的声响。伸出手来,手中仿佛有什么冰冰凉凉,融在了手心。
这是入冬以来,纯阳的第一场雪。
萧翊莫名想到了几个月前在长安,宋洵与他的约定。思考了片刻不由摇头,轻笑出声。
这世间,又会有几人为他驻足?
他拍了拍白鹤的头,转身便回了屋里。
夜深了,雪也越来越大。正准备就寝的萧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由一愣。
屋外雪落在竹叶上,扑簌簌的碎响,也掩不住那淡定从容的脚步声。踩在碎雪里,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深雪故人来。
脑海中冒出这样一句话,萧翊忍不住摸索了去开了门。
仿佛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宋洵放下刚欲敲门的手,望着面前数月不见的面孔,不由勾了勾嘴角。
“你……”萧翊迟疑了一下,抬手便要摸过去,却被人捉住了手。
“道长,天这么冷还是小心为好。你看你的手已经这么冷了。”宋洵将萧翊的手轻轻揉搓,放在唇下呵气。在外面屋檐下挂着的昏黄的灯笼下,宋洵分明见到萧翊的脸渐渐染上红晕。
他还是没能忍住,轻轻吻在了萧翊的额上。
第二日清晨,雪便停了。宋洵从睡梦中醒来,便见身边人仍然熟睡,蜷缩在他怀中,想是有些冷了。宋洵将被子往上又拉了拉,给萧翊掩好。
昨日他赶来赴约,却错估了华山的雪势。等到了纯阳已经是深夜,来不及请纯阳弟子帮忙准备客房,便只好过来和萧翊挤上一夜。
望着面前人熟睡的面容,宋洵眼光晦暗不明。一时间竟是忘记了,自己为何要这般接近于他。还是自己早已……呵。他狠狠闭上了眼,心中惊涛骇浪。
这怎么会呢?是他想岔了。
他们之间,如何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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