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镜澈

最早写的裴洛文……现在看来还是生涩了点……还是80年代写得那时候不懂万花也不懂剑纯_(:з」∠)_如今翻出来看看觉得有些陌生不过满满都是回忆……还是存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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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裴元从最初到最终见洛风，不过四面。

第一面，是在长安城外的茶馆。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秋日。晴朗的早晨，阳光透着婆娑的秋叶，细细洒落一地的碎金，温暖中沁着萧瑟。秋风拂过，落叶缤纷，如翩舞的黄蝶，飞了漫天。

裴元是来看望谷之岚的。

她是他在世仅剩的血亲。此时，谷之岚同一些万花弟子正在为长安城外天都镇突发的瘟疫奔走。裴元到驻扎之地时，恰恰有一味药材告罄。

粗糙的桌面上，谷之岚随手为他倒的茶水还散着热气，周围弟子们也正忙得手忙脚乱。裴元坐在一边望了一会儿，片刻，便起身随手指了一个小弟子随他往长安城一趟，也不在乎以自己杏林首徒的身份其实不必亲劳。

甚少出谷的裴神医走在官道上，一袭万花墨衣，镶着繁复的银色花纹，黑长的青丝散了满肩一如昆仑雪水浸润过的一般。腰间别了一支素笔一管红笛，远远望着甚是雅逸若仙。
突地，身边一声剑吟，“嗖嗖”声音如风，一个人影晃过，紧接着，又一白色的身影闪过，似是在追赶前人，身法飘逸，落雪无声——很俊的轻功。

“师兄，我们要不要……”小弟子犹豫开口，欲问又止。是了，以裴元如此不问世事的性子，又如何会去插手管些闲事。

果然，裴元抬了眉眼，面上无甚波澜。半晌，摇头。

万花谷，世外清雅之地，淡泊，随性，不羁红尘，不问世俗。

长安城的繁华遮不住裴元的双眼。他带着小弟子收购了大部分紧缺的药材，又雇了人送回驻地后，便离开城中。

裴元想，若是那日他没有一时兴起在茶馆歇了片刻，是不是那个名字便不会如此轻易的烙刻在他的心上？

他不知。等到知道的时候，却早已心甘情愿。

桌上的茶杯冒着热气，刚煎好的仙崖石花。裴元轻抚茶杯边缘，细细品着一直到确认这茶沏得实在是糟蹋茶叶后，这才抬头看着茶馆外闹腾的景象。

“大侠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哼！”声音清越，有如碎玉溅珠，有如冰剑轻吟，也有着天地间仅存的那股浩然正气

“道爷我不与你计较，自将你交予官府处置！”

裴元眯了眼看那人。蓝白色的道袍，高束的莲冠，手中长剑映着秋日的光芒，剑尖指向地上狼狈瘫坐的贼人。看着正是刚刚从身边一掠而过的身影。

纯阳宫的。裴元轻轻一笑，站起身来，倚在一边的柱子上，抱臂而观。

这一番动静引来长安城的守卫，自是将那盗窃财物的贼人拘走。

白衣道士收剑还鞘，无意识的转过身来，裴元这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清容俊貌，君子如风。正似华山千年不变的积雪，坦荡澄澈，容不得一丝污瑕。

道士也看见了他，微微一愣。迟疑道：“你……”

裴元走上前去，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瓷瓶随手扔给了道士。道士下意识接住。

“一日两次涂抹于伤处，三日便消，”裴元好心道，想了想又补充，“不留疤。”

道士惊愕。

裴元心情很好，转着手中的笛子：“在下万花裴元，敢问道长尊号。”

道士反应过来，一脸局促：“不敢，在下纯阳洛风。久闻裴先生大名。”

其人似雪，其人如风。这是裴元初见洛风所作的评价。

“多谢裴先生好意，这……”说着便欲将药瓶还回。

“欸——”裴元挑了眉眼，用笛子抵住洛风伸来的手腕，“裴某之物一旦送出概不退还，洛道长这是看不起裴某？”

洛风更加局促了：“不，只是在下无功不受禄，这……”

裴元觉得好笑。想他万花杏林首徒，活人不医，换着旁人定要上赶着让他瞧病。今日他不过随性给了一道士一瓶药，这小道士竟然还推拒，一脸正直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他。

于是裴元板着脸，两人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茶馆门口，对望半天。

待洛风反应过来，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正在指指点点。两人俱是人中龙凤，一个清雅，一个飘逸，已经有好些姑娘红着脸不住地瞄向这里。

洛风面上一红，便拱手：“如此，洛风便当做是买下此药。敢问裴先生……”

“一千两纹银，”看出洛风的意思，裴元笑着接口。那一笑便似清晨熹微，清爽却也温暖。他们靠的近，洛风甚至可以闻到裴元身上经年不消的草药香味。

那大概就是万花谷的味道吧！

于是恍惚中洛风竟是应了下来，直到掏袖袋才发现不对：“一千两？！我……我没那么多。”

“没关系，”裴元心中已经笑岔了气，“那就先欠着吧，多久还都不要紧。”哪怕欠一辈子。

这是他们间第一个约定，此后他们还有很多约定，但此时，他们不过是有那么一点交集的……路人。

第二面，是在洛道。

裴元想，是不是遇见洛风的时候，他总要受点伤。

此时，据他们上一次分别，约有半年了。他在落星湖，每日主持着入门弟子的医者之试。一日又一日的说：“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他立下“活人不医”的誓言，不过是为了不断天下医者的财路生路，能使贫富贵贱皆有所医。他是医者，无欲无求，一支素笔，一管红笛，几根银针，自当普救众生。

所以当他在江津村得知有人被困李渡城时，也只眉头一皱，转身便疾奔李渡。

洛道的天是昏黄的，水也是浑浊的。受洛神庇佑的洛水，竟也渐渐散了灵气。一度繁华的李渡城，因着遍地的毒人，变得暗无天日。此刻耳边隐隐雷声，大唐王朝山雨欲来。

当眼前见一白色身影如白鹤翩舞一般周旋在毒人中间，虽然身后护着几个村民不免有所顾虑，但剑光凛寒，剑气凌厉，裴元眉眼微微一松。

纯阳静虚门下大弟子洛风，太虚剑意的承继者，当世用剑高手之一，深得剑道精髓。

裴元也不多犹豫，手执素笔，连发银针为洛风上了春泥毫针，又缓解几个村民的伤势。接而飞掠进战圈，素笔直点，指指击中毒人要害。

裴元虽为杏林门下，专研离经易道之救命术，但也并非其花间游心法无甚出彩。现下与洛风并肩对敌，竟也是配合默契。见有了帮手，洛风更是兴奋。大道无术、三环套月、无我无剑……剑招愈发凌厉。

毒人甚多，一时屠戮不尽。裴洛二人对视一眼，点头。随即洛风并指为剑逼出剑气运于手中长剑，转乾坤一开，紧接着生太极、凌太虚、吞日月气场齐下，一记人剑合一引爆气场。与此同时，裴元拎起一个女孩运起太阴指离开战圈，洛风紧跟断后，村民们互相搀扶离开李渡往枯木林一带而去。

此时，洛道突然降起了暴雨。素来清心静气的裴元也不由烦躁起来，先是快雪时晴，接而直接开了乱洒青荷，面对前头纷至沓来的毒人，下手毫不留情。

他来洛道，是为了调查毒人。但见此情形，这些毒人早已丧失了为人的意识，而且早已没有生死的概念。虽然心痛，但是他必须除去这些毒人。

风雨交加。洛水开始暴涨，洛水上的小桥已经漫了水。

已经离开了长守村，这里已经没有毒人了。裴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向来养尊处优的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他回首看向后方跟着的洛风，雨帘中他见洛风也同他一般全身湿透，但手中长剑寒光依旧，蓝色坐忘无我的光圈包围着他，依稀可见其脸上坚毅的表情。

见着裴元望他，洛风笑了笑，温暖到连这风雨都遮不住。

远远可见有江津村的村民守在路口等着他们，也有人奔上前来接应，裴元心中一喜。这时，他们刚刚涉水过桥。突然只听一声剑吟一句清喝：“裴元小心！”裴元下意识转身，却只见那白色的身影落入洛水，倏忽便不见踪迹，连同一个正在挣扎的毒人。

原来那毒人不知如何潜到此处，正欲向毫无防备的裴元出手，却被洛风发现。

裴元立即将手中牵着的女孩推向惊慌失措的人群，吼道：“快点进村！”随即一拂衣袖，素笔一挥，纵身向下游方向追去。

洛风！

裴元突然开始心慌。他已经追出了这么远却依然不见洛风的身影。雨仍然在下，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刚刚……刚刚洛风受了伤他……“可恶！”裴元低咒，什么优雅什么随性，都通通见鬼去吧！

裴元内心已经暴躁到一定程度了，若是让师弟阿麻吕他们见着，一定会震惊地下巴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