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镜澈

21. 你所不知道的我的心声 洛

因为不慎，洛风一行还是中了东瀛人的毒。待之前不小心走散的裴元赶过来的时候，萧孟甚至已经无法站立起来。

裴元先给他们一人一颗解毒丸，随即为萧孟号起了脉，神情严肃。片刻后开口问洛风：“你说这叫百夜杏毒？”

“嗯，”洛风难得咬牙切齿，“都怪我一时不慎。这些倭人居然敢辱我师门，若有一天落于我手，定斩不饶！”

裴元微微笑了，转头又为张钧号脉，不在意道：“这些人本就作恶多端，又敢辱洛道长比生命还珍视的师门，确实死有余辜。”

一声“不”卡在喉咙口，洛风竟不知如何回答。纯阳于他确实视若生命，但是，他可以为纯阳而死，却想为了裴元而活着。

只是这样的心声，他大概永远都不知道吧。

 

22. 当成玩笑说出口的真心话 裴

回到清水岛的那个夜里，洛风辗转反侧，最后长叹一声，干脆提剑出门打算练套剑法再睡。刚出门，便看见隔壁廊下，有人抱手而立，似是在看群星。

那是裴元。

洛风走上前去，裴元也正好看过来，似是有些惊讶：“洛道长这是睡不着觉吗？”

“嗯。”洛风含糊应了一句。

裴元笑了笑，道：“若是睡不着，便陪在下一会儿好吗？”洛风没有多言，只走过去站在裴元身边。

正当洛风有些出神的时候，裴元突然出声问道：“洛道长，你可有心上人？”洛风顿是一怔，刚准备斟酌言辞，裴元的下一句话却几乎让他心神俱碎，“在下倒是有一个。呵，说来也是好笑，我自幼将那人放在心上，却始终不敢说出口。”

“为什么？”洛风艰难的开口。

“没有为什么，大概是怕吓着他，”裴元笑了，“也应该是我太过懦弱，怕这一说，便得与那人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相比较这个结果，我宁愿永远就这样看着他。”

洛风黯然低头，忽然想到：“自幼相识？那个人我也认识吗？不若……我帮你试探一二？”

裴元依然笑着，看起来有些神秘，“你真的想知道？”

洛风看着裴元，一瞬间有些后悔。他不想知道，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怕他若是知道，会抑制不住内心的嫉妒之情。

“是你。”

什么？！洛风震惊地看向裴元，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裴元你……”

裴元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忽然笑开了，揶揄道：“吓到了吗？玩笑而已。裴某一生醉心医术，但求悬壶济世，哪里会有什么心上人。洛道长还是同以前一样经不起玩笑啊。”

那一刻洛风心底的失望，直到最后都无法忘怀。

 

23. 是我不够优秀吗？ 裴

到底是不堪昨日说出的话，尽管以玩笑带过，裴元还是觉得有些挫败，便跟师弟徐淮说了将返万花的意思。到了晚间洛风回来的时候，裴元正在灯下执笔写着书信。洛风耐心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候了片刻，直到裴元写完最后一笔。

裴元放下笔，看到洛风候在一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开口问道：“洛道长深夜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与你道别。”

裴元顿了顿，起身走到洛风身前，就这样望着他：“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

洛风哑然，许久才硬着头皮说：“你知道的，我这一路去寻师父，路上危险重重，我并不想你也陷入危境……”话未说完裴元便俯下身来，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洛风圈在怀中。

“洛风，在你眼中，裴元是否真是如此靠不住？”是不是我还没有强大到能得到你全身心的信任？

“不……”洛风下意识地反对。

“你该知道我早已不是当年你护着的那个孩童了，不过，”裴元笑了，带了一抹苦涩，“我听你的。”

 

24. 想要一起看更多的未来 裴

裴元回到万花的时候，已是年关。很多在外游历的弟子们都回来了，落星湖也比往常要热闹的多。

他的师弟宋听枫也难得回谷，此刻正窝在他的房中喝酒，似是有无限烦恼。裴元虽然知道他是为谁而愁，却也没办法，只得随他去了。

待他安排好了杂务回到房中，只见宋听枫已经醉的有些迷糊。见到他进来，踉跄着上前拽住他的袖子，带着压抑的哭腔问道：“他到底有什么好？他都骗了她那么久，为什么她还要爱他？！师兄，你知道的，看到她现在这么痛苦，我难受啊！”

裴元只能安抚着拍了拍他的手，无法回答他的话，也知道宋听枫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师兄，我与她真的没有未来吗？”说完这一句，他醉倒在地。

裴元叹了口气，将他扶到床上，轻声说道，又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我也想要和他一起看更多的未来。但是听枫，情之所至，半点不由人啊！”

 

25. 依恋你的味道 洛

“师兄，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师妹萧孟推门来，打断了洛风的思绪。

洛风顿了顿正在收拾衣物的手，回头望向萧孟，“还没有，怎么了？”

萧孟叹了口气，“师兄，你不该让裴先生走的，”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们怎么忍心？“你到底在怕什么？”

洛风紧了紧手，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己和裴元都背负的太多，虽然他终究比自己要幸运一些，但还是会心疼。也尽管早就知道裴元已经长大了，而且是江湖有名的杏林圣手、“活人不医”，却还是想要尽己所能地护着他。

而这份心意，他自己都拿不准，又怎么敢和裴元说？

翻开的衣物中掉落一个药囊，是之前裴元送他的，上面的草药味一如裴元身上的味道，清香，悠远。

洛风忍不住凑近轻嗅，不由依恋起来。

 

26. 习惯了一直在我身边的你 洛

收到消息的时候，洛风无疑是兴奋的：“师父确定就在宫中神武遗迹！”

张钧和萧孟脸上也溢满了欢喜的神色。

“师兄！那我们明日便出发吧！”

“嗯……”洛风看着信件，眉头渐渐深锁。

一边的萧孟感觉奇怪，便问洛风：“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洛风一顿，还是解释到，“届时掌门师叔也会一同前往劝说师父，而且，他邀请了其他门派为见证……”

“噢？”萧孟忽然灵光一闪，“万花派出的是裴先生？”

“啊？”洛风顿是一惊。

“师兄你可别瞒我们了，”萧孟笑了起来，又看了眼张钧，“你喜欢裴先生的事我们早就知道，这些日子看你们互相折腾都快看不下去了。”

“可是我并不知道他……”

“师兄，”萧孟难得打断了洛风的话，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我们都有私心，我与张师兄，以及其他同门，都只希望你幸福。所以师兄当惜眼前，不要留下遗憾。”

“更何况我见裴先生对你也不是没有情意嘛！”

洛风苦笑着送走师弟师妹，转身回到床前，从枕头下摸出那个药囊。

这次分别，该有两个月了罢。此前还不觉得，自长安重逢以来这些日子，你一直伴在身边，乍分离却觉得相思刻骨……果然是习惯了吗？

洛风攥着药囊，从天黑想到天明，终于下定了决心。

 

27. 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在意你 洛

再一次见到裴元，恰巧在前往宫中神武的船上。一如多日前，裴元手扶着船舷看向远处，地平线上，波涛汹涌。

洛风走到裴元身后，踌躇了片刻，才开口：“阿元，好久不见。”

裴元背影一僵，转过身来，看见许久不见的心上人，有些微不易察觉的动容。他颔首回应：“洛道长。”

见裴元如此冷淡，洛风紧张不已，握紧的指尖触碰到袖中的药囊，他咬了咬下唇，脱口而出：“裴元，之前我并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在意你，所以……”

“没关系，洛道长心中有纯阳，有静虚，有天下公义，我又哪里指望你能在意我，”裴元无所谓的挥挥手，“现在这样就够了。”是的，足够了。

“唔……”洛风一怔，试图组织的语言突然分崩离析。

其实……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在意你。

而裴元并不知晓，只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转身便欲返回船舱。

“阿元！”洛风一急，疾走几步赶上了他，裴元顿住脚步，微微侧了头望他。洛风红着脸，鼓足了勇气拽住了他的手。这样暧昧的触碰，他们都浑身一颤。

裴元许久才找回神识，屏住了呼吸试探着开口：“洛风？”

洛风抬头，蕴着雪光的眸子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那其中的情意便是谨慎自持如裴元，都不可置信地看的分明：“阿元，等此间事了，我有话同你说。”

裴元凝视洛风，不多久，眼眸里弥漫出温柔的笑意：“正好，我也有话同你说。等下一起回去？”

“好！”洛风郑重地应道，长舒口气后便弯了眼眸笑了起来。

 

28. 直到我们都老了，我依旧会看着你 裴

不知为何，这一日裴元总是想起小时候。他第一次遇见洛风那会儿，小小的人儿正在与他师父一起练剑——他只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碎片，毕竟他那时也不过四岁。但是关于洛风的，他总是记得分明。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他，带着别样的心情，从初遇的飞雪漫天到后来的落花缤纷。虽然也曾分离多年，再相见也已非当年的心情，但是他愿意就这样看着他，贪婪的，直到他们都垂垂老矣。

尽管不复当初，却是他想要的最好的结果。

方才与洛风定下约定，他隐隐知道洛风想要说什么，看着洛风离去的背影，他几乎以为这是一场梦境。

他看着他那么久，他也终于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这一刻的裴元，竟有些天真的期盼天长地久。

 

29. 想和你手牵手，走一走 洛

洛风想过无数次他与裴元的结局，却始终料不到会是这样的。

见到师父的那一刻，他心中的石头落下，尽管心焦于师父的固执，但是他相信师父不会丢下静虚不管，也相信掌门师叔定能说服师父。

一切的发生都是措手不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大势已去。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失，便是医术高妙如裴元，也难以挽回罢……

他不由无声一笑，他已经看不清裴元的模样，待与师父交待完后事已经说不出话，只有嘴唇无力翕动：“阿元，此后留你一人了……”原本说好的一起归去我终要食言，我的心情大概再也不能说与你听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不起……”

 

30.听着最爱的声音，说出最伤的语言 裴

裴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宫中神武遗迹的。他抱着他的爱人，一步又一步，沿着海滩走着，直到精疲力尽。

跪倒在海滩上，他抚摸着已经沾了鲜血的洛风的脸，脸上忽明忽暗，悲喜交加。

我终于能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你了，可是，你为何不睁开眼看我一眼？

“徒儿这一生只为师父而生……”尽管一直都知道，内心还是刺痛不已。说好的一起归去，原来都是骗我的吗？

沾满泪水的脸贴着洛风早已冰冷的脸，裴元无声笑了。

 

未竟一生，何诉衷情？起落参商，大梦终醒。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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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后面的废话#我招了我招了这套三十题全称“恋人未满三十题”TVT窝错了……未竟之意就是没有完成，既是裴洛的感情，也是洛风的人生。说起来裴洛这对我确实偏心洛风很多，但是我一直努力写出对等的感情，就像《浮云半生》和《诺》里面。嗯……毕竟活下来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所以裴元还是会背负的更多一点。

好西皮点了双向暗恋，我一听我就苦逼了。暗恋这种感觉我也体会过【够】只能默默在背后看着压抑自己不敢去表露心情什么的【抹脸】所以基本上写这篇文我是把当年的伤疤全刮了一遍再来写的……不过回想当年，只要能看到那个人，就满心的温暖和满足，那大概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暖色了，我也是心甘情愿啦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