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镜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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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洛/ABO】雪河行动(14)

第十四章

 

因为已经脱离危险,下面只需要好好将养,很快洛风被转到了普通病房。于是他醒来的时候,便看到病房里围着不少人。

坐在床头一边看着他一边处理文件的是楼彦,坐在床尾凳子上对着垃圾桶正在削苹果的是萧孟,对面沙发上一身西装却掩饰不住疲惫脸色沉默坐着的是他的师叔李忘生,而那边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看向窗外的……

“师……师父?”洛风微弱出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随即猛烈咳嗽起来。

楼彦连忙起身去倒水,萧孟差点手一抖把削好的苹果扔到垃圾桶里,反应过来时便随手把苹果搁在果盘上急匆匆出门去寻医生,而李忘生也忙走了过来,接过楼彦递来的水杯,又取了棉签,动作小心翼翼,用棉签沾水轻轻涂抹洛风干裂的唇,轻声安抚道:“刚刚手术完不能喝水,先将就一下。”

“咳咳……”谢云流轻咳两声,转身来到床边,坐在楼彦原本坐着的位置,收起所有属于Alpha的强势,仿佛对待极精细的瓷器一般轻轻握住洛风的手,用另外一只手温柔地抚摸洛风的额头:“风儿,我回来了。”

开着暖气的病房内温暖如春,而周遭寂静一片,洛风满耳回响着那一句“我回来了”,再也听不见其它。待反应过来,洛风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如果不是身体虚弱,他肯定要激动地坐起来紧紧抓着眼前人。即便是术后缺水,谢云流也仿佛能看到洛风的双眸里莹光闪闪,仿佛浸在冷泉中的黑曜石,让人心软。

这才三年便已如此,若是再迟几年……他这个傻徒弟难道真要赔上自己的命吗?

“风儿,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但并非我本意……”谢云流还是没忍住开口解释,却被洛风虚弱反握住手的动作打断了。

“师父,您……回来就好。”

洛风所求从来都不多,只要他在乎的人都能好好的,这比什么都好。然而世事磋磨,他差点以为这也不过是个奢望。

一直以师父为目标的他在师父出走的那一刻骤然失去了方向,却要收起所有的脆弱,在无所适从的黑暗之中拉扯着师弟妹们一同前行,这对洛风而言实在是太辛苦了。

但是师父回来了,他的希望也回来了。

再没有更好的事了。

 

张钧进来的时候便见到这样的场景,满室重逢的温馨让他也酸了鼻子,但是事情紧急不能耽搁,只好咳了一声引起众人注意。

“师父、师叔,与大师兄一起被救出的那个Beta已经醒了。还有刚刚传来消息,SR分公司科研中心半小时前发生了不明原因的爆炸,因为靠近市政府,现在那边已经全部戒严了。”

听此洛风先是一怔,眼中瞬间浮起的慌乱落在了众人眼里,随后洛风控制不住自己急声问道:“有人员伤亡吗?”

不待谢云流做出反应,李忘生先一步释放出自己柔和的信息素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他问:“发生什么事了?风儿你……”

洛风下意识的抓紧谢云流的手,转头又看了看李忘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许久才拿定了主意,轻声坦白:“师父师叔,我……我有爱人了。”

他叫裴元,是国安部门常年潜伏在最前线的侦察员,是可以为了国家随时牺牲自己的国之利器,也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那日他的爱人抱着他,将所有的决绝和不舍掩盖在温柔表象之下,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的抚拍,用隐晦的密码将他的身份告诉他。当终于领悟的那一刹那,他便知晓了爱人的意图。

此行凶险,恐再无转圜。我可以从容赴死,慷慨就义,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亲自告诉你——我爱你,用最真实的我,永远爱你。

洛风深呼吸一口气,语带哽咽:“我带回来的那个吊坠,是他交给我的。你们可以想办法打开看看,里面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果想知道他和他的师弟阿麻吕的身份,可以从九局那里查起。”

首先回过神来的李忘生颔首,起身便要出去:“我去和九局打个招呼。”

谢云流头也不抬,只握着洛风的手不做声,等李忘生出去了他才开口,“你说的那个人我会想办法救他出来,但是风儿,你太冲动了。”

Omega一旦被完全标记,便再也离不开标记他的Alpha,虽说现在科技发达,如果想要也可以花上一大笔钱去清洗标记,但这对身体总归是有伤害的。故而此刻谢云流对裴元的不满达到极致。

但是望着自家徒弟隐含期待的脸色,又想到刚刚的剖白,他只能感慨他真是上辈子欠了徒弟的。

这时候萧孟带着医护人员进来,谢云流只好让出位置请医护人员为洛风复诊,确定没问题后又把人送了出去。走之前耿直尽责的医生没忍住数落了谢云流几句,谢云流也不反驳,只是脸有点黑,而旁边四个徒弟听得一脸尴尬。

没多久李忘生也拿着电话回来了,恰好听到医生的数落,还是没忍住抿唇一笑。等医护人员都走光后他才关好门走进来,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谢云流,沉声道:“九局那边我问过了,他们下面有个副处长,叫孙思邈,去外地主持工作回京的路上因为车祸而昏迷至今。如果这两人与九局有渊源的话,只有孙副处这一个可能了。”

“孙思邈?是不是个老人家?”楼彦忽然出声问道。

“快七十了。原本早已退休,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又被九局返聘回来的。”李忘生毕竟是MSS八局之长,在部里的人脉且不论楼彦这些小辈,即便是地方上的厅长也无法望其项背,九局讳莫如深的“家务事”放在李忘生这里也不过一句话的功夫罢了。

楼彦顿了顿,眸光闪了闪:“叶芳致说过他与裴元曾经是邻居,但是裴元是被收养的,而收养他的那个人也姓孙名思邈,在科学院工作。”

李忘生点头,“那应该是同一个人,孙副处确实是科学院院士。”

裴元身份已经可以肯定,却让洛风更加慌乱。

谢云流拍着洛风的手背,合目沉默不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李忘生心中酸涩,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私事的时候。他们如今能共处一室,哪怕沉默相对……他已经满怀感激了。

于是他认真地看了谢云流一眼,仿佛拼了命地要把他的模样镌刻在记忆深处,许久才不舍地转头问张钧:“风儿的吊坠呢?我带回B市去。”

听此,张钧还未多言,谢云流抬眸看了李忘生一眼——自见面以来第一次的正视,李忘生也不由自主地看了回去,两人对视片刻,谢云流首先转开了眼眸:“我会派人护送你的。”

“师兄……”李忘生欲言又止,这一声“师兄”里含着的期待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其实李忘生出行,安保自然是重中之重,原本并不需要谢云流多此一举,但是……

谢云流却再不应他,李忘生只得微微苦笑,随即摆手与张钧一起离开了。

洛风是Omega,心思敏锐自然能察觉到谢李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但是他如今刚刚手术完毕,失血过多精力不济,右腿骨折还打着石膏,自然无法关心几句,也无法做些什么。

看着洛风逐渐耷拉下来的眼皮,谢云流再一次抚了抚洛风的额头,道:“再睡一会儿吧,等你醒来……”谢云流沉了脸不再说话。

知道自家师父未竟的意思,洛风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师父……”随后乖巧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晚间九点,城市夜生活渐至酣处。

谢云流在廖成双的护送下来到了一处奢华的夜总会,XK集团名下,属于老方董方乾秘密产业之一。

被侍应生引着进入顶楼的一个无人的包厢,谢云流也不介意,任廖成双为他除去大衣后便坐到了榻上。

这是一间日式的包厢,仿造茶室而建。谢云流接过侍应生端来的小杯茶水按照规矩细细品饮,礼貌地称赞了两句。

并不算正宗的茶道,谢云流在这上也没有心思,只是用这来消磨些等待的时间。

不多久他等的人终于进来了,见到谢云流,倒像是老朋友一般招呼了一句:“谢宗主别来无恙。”

谢云流点头:“方董。”

谢云流与方乾结识于J国。方家在国内行事低调,除了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方鹤影外,在上面人的心中也是挂了号的会看眼色知法守法。实际上方家在J国是著名华人帮会的背后资助者,甚至于在A国都有些许背景,而方乾本人也是极富个人魅力,是个值得结交的合作伙伴。

谢云流的真实身份方乾心里有数,但是人生在世总是难得糊涂,更何况他那离经叛道的大儿子和面前这位也算是同僚了。

“咱们也不必客套了,长话短说爽快点,谢宗主拐了这么多弯特意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方乾向来不耐烦应酬,别人面前还能端点架子,但是总有些人是例外,谢云流是其中之一。

谢云流将手中杯盏搁置在案桌上,随意道:“SR那边不知道方董现在还能不能说得上话。”

“哦?”方乾挑眉,“方鹤影那小子犯事了?”

谢云流沉了脸:“他犯不犯事我管不着,不过他手里有个人曾经在我手里犯过事又逃了这么多年,等我好不容易快要逮到他的时候却又说被你家小儿抓了。”

“什么人这么没眼色能冒犯到谢宗主?”方乾把玩着手里茶杯,略带兴味。

“家门不兴不敢多提,省得污耳。但是你侄儿为了这个Alpha一直以来寻死觅活的,简直……”说着说着谢云流怒气就上来了,“看我不活剐了他。”

“哈哈谢宗主真性情。”谢云流的话半真半假,方乾心里有几分清楚,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自SR落到方鹤影手里又与TY牵扯不清后,方鹤影那里他保不住也确实不想保了,“你说的那个人我替我侄儿做主了,回头就给你谢宗主送上门。”

谢云流点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多谢。”

 

裴元被方乾派人强行带走时几乎奄奄一息,身上伤痕累累明显是受过私刑,就连方乾见了都有些不忍。而病毒引起的高热始终不退,若是再迟点,怕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送往X市军区医院后便直接进了急救室抢救了四个小时,但是SR合成出的这个新型病毒明显超出医护人员所知。幸好裴元送出的、藏在吊坠里的芯片上正好有大量SR分公司科研中心的内部资料,经过MSS备份后被第一时间护送至了科学院,而终于醒来的孙副处即便躺在病床上不能移动,也表示会亲自过问这批非法科研项目,找到解救徒弟的方法。

在此之前清醒过来的阿麻吕凭着李忘生亲自出的证明直接参与进了当地工作组,协助破解了SR网络防护,拿到了大量资料。没多久,B市和X市两地公安局经侦大队接到匿名举报,开始介入SR经济犯罪方面的调查,消息传出的那一瞬间,SR股票开始跳水。而勾结外国间谍、走私毒品军火的案件还在陆续推进中,雪河行动仍在进行时。

但是这已经与裴洛二人没有关系了。

核实身份后,在李忘生和孙副处的主持下,暂时脱离危险后的裴元在昏迷中乘坐专机回了B市,直接送到了军区医院——也是裴元曾经工作过的医院,在重症监护室里维持着生命迹象。

 

“洛叔叔,你们好了吗?我们啥时候去看师父?”阿布急冲冲地换了鞋子站在玄关处跺脚,往屋内喊到。

孩子们总是不知疾苦为何事,但是这也正是他们所求的。

早已被医生批准出院的洛风选择带着谢晓元一起住到了裴元家里,顺带看顾快要上天的阿布。有两个孩子的陪伴,因为受伤还未恢复工作的洛风也不孤独。已经拿了石膏,但生活出行还不是很方便需要坐轮椅。在家里有两个孩子顾着,出门就只能靠几个亲近的人。

听到阿布的喊话,洛风笑了笑,转头对一边帮他寻找手套的谢晓元道:“晓元,不用找了,去看看你萧师叔来了没有?”

今日萧孟恰好有空,便来接他们一起去医院,既是为了带孩子们看仍在昏迷的裴元,也是陪洛风去做检查。

被萧孟推着走进医院,两个孩子陪着他,一路上说说笑笑,仿佛从未被阴霾笼罩过。

行过长廊的时候,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洛风身上,洛风忍不住让萧孟停下,转头看向窗外。那里爬山虎叶子早已落尽,让人几乎想不起它们郁郁葱葱时是什么模样。

这里是他与裴元初遇的地方。

一切从这里开始,也终于在这里寻到了归处。

洛风笑着摸了摸依靠过来的谢晓元的额头,又缓缓将手搭在了小腹之上。

希望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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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尾声,等会儿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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